军训第七日·教官是个疯子
Sep 13th
什么新鲜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总会是很新鲜的,但过一段时间之后,要么就成为一门爱好甚至职业,要么就成为讨厌的一种事情,只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慢慢捱下去;军训就属于后者。本来要是纯粹就是踏步、立正之类,虽然是会辛苦点,但不至于变得枯燥无味、令人讨厌,我们大部分也绝对会一丝不苟的完成。可要是教官的罚劲儿一起来,那我们就感觉到自己是任人摆布的牲口而不是大学生。前天罚跑了一公里,昨天被罚蛙跳,今天又跑了一公里还被命令在瓢泼大雨中狂奔一公里,这样的生活你会喜欢么?我只能坦率地说,教官是个疯子。珠海校区那边的军训虽然时间要长一两天,可那里的教官就只会训练而不是惩罚,他们的军训才叫军训。
每天早晨一起来都会为军训还有这么多天结束感到郁闷,不过我自然不乐意把自己埋在郁闷的苦海里。目前我的办法如下:把7-29日的军训划分成7-17和18-28日两个部分(29日解放了,不算)。以9月17日为分水岭(那天要英语考试,而且因为是星期天可以放假半天)。今天一早我提醒自己:第一阶段仅仅只有3天就要结束了,第2阶段有许多是理论课啊,唱歌呀什么的,很容易就会过的。这样感觉一下子就舒服了许多。
有时候看到楼下嘻嘻哈哈的女生,感觉也会舒服许多。虽然女生们待遇会好一点,被罚的次数也少一点,可是她们也不一样要站军姿,一样要扛枪么。她们尚且都能挺过来,我这个大男子汉又有什么理由说自己过得不爽呢。幸好一开学就认识了同班几个同学,加上以前的朋友,其中有男又有女。得意的时候就分享,苦恼的时候互相倾诉,感觉就会舒服许多,我暗自下定决心,不仅要能够捱完军训,而且也要能够尽量快乐的过完。于是决定引用普希金的《如果生活欺骗了你》,予以自勉。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 俄/普希金
如果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不要气馁!
在苦恼时须要镇静:
那快乐的日子,相信吧,定会来临。
心儿向往着未来;
尽管现在令人沮丧: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将会变得可亲。
军训一景·我们的连长
Sep 13th
我并不喜欢我们的连长,但却不得不佩服他。
连长身材高大魁梧,十分健壮,感觉好像只消他一撞,一堵墙都能给撞开一个口子;他皮肤黝黑,嗓门十分大,就算相隔一两百米,你都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在说什么;他走路的气势首先就能压倒人了。不管是什么地面,甚至是足球场的草地,只要比较安静,只要听到“咚、咚”的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但最逼人的还是他的双眼。要是你做错了什么,他都会用一种蕴藏在安静下的愤怒的眼神盯着你看,这一点尤为让人感到不可亲近。
连长要是严厉起来,态度就会十分蛮横。看到行进的队伍,他只要一点不满意,就会让那支队伍停下来训练到满意为止;实在不行,就课以严厉处罚,包括百米蛙跳、冲刺跑、或者叫几十遍“报告”之类。总之一旦栽到他手里,你想一点气都不喘地离开是不大可能的。每次在前往或者离开训练场的路上,我们都暗暗祈祷不要碰到连长。
但到了休息时候,或者和伤病号聊天的时候,他就会用一种和和气气的口气讲话。他会平和地打手势来讲某些战役的战术,解下皮带来表演皮带舞,像六小龄童一样自在地用手的各个部分挥舞双节棍,甚至还和同学进行百米赛跑,等等。看得出,他不仅仅靠罚人和大嗓门才当上连长的。
连长让人难以喜欢,但要说讨厌他也很难。他是一个很有特色的人物。
军训一景·昂首挺胸站军姿
Sep 13th
站军姿是军训的家常便饭,也是我们觉得最舒服的一种惩罚方式。这几天天天都要站个把小时的军姿,本来已经不大奇怪了,但下午教官不知道突然起了什么感情,说要我们站一次长时间的军姿。“挺胸收腹练习——”一听到这倒霉的几个字,我们就知道要干什么了。“一!二!三!给我站好!手贴裤缝!挺胸收腹!脚后跟并拢!两脚打开六十度!”教官喝道,同时在队伍中检查,不时恶狠狠地击打我们的膝关节或者用力拉我们的手臂,以检查动作是不是做到位了。
一遇到站军姿,我就使出我的绝招—— 哼歌儿,一场音乐会的歌哼一半,基本就可以顶一段军姿了,但必须是非常小声地哼,否则教官就要冲上来恶狠狠的大叫:“你干吗了!打报告没有?出列!”之后就有得好看了。可教官今天有一种奇特的感情。说要站就站、要罚就罚吧,他又突然给我们讲起大道理来。
“站军姿是考验你们毅力的时候,”他突然客气起来了,话音也不再恶狠狠,“大学四年,你们要吃的苦头比这多多了,相比之下,站军姿根本不算什么困难,——”以前的话,听到这句话我们肯定会苦笑:高三的苦头我们吃得够多了,站军姿这玩意儿比精神上的苦可恶的多呢!但现在没有人敢出声,因为一出声就意味着更严厉的惩罚。所有人都只能把笑往肚子里咽。“人就要能吃苦,一条路不行,就要选择另一条。”他猛地拍了一下一位同学的手臂,然后又接着说,“这次对你们来说,是人生中的最后一次,也是最辉煌的一次!”他突然提高了声调,接着又沉默了。
一阵寒风吹过,飘下几滴冷雨,可所有人都像笔直的松树,——不,比松树还要笔直,就好像大路旁的电灯杆一样一动不动。我越过前面同学的肩膀,看到对面几十米以外还有一个排,也是笔直的站着,一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也许是若干个骄阳似火的白天或者冷雨纷飞的夜晚,教官又发话了,但他不是讲大道理,而是唱起了军歌。虽然这些军歌我们这几天已经唱到厌倦了,但在这艰苦的时刻,大家还是把歌词听到了心里。“军营男子汉,迎难而上,不管是风雨,勇敢向前闯。——金银不换,美色不沾,保卫祖国,敢于挑重担。……”教官声音很低,但在寒风的吹拂下,所有人都听见了。
“七排!把女生带到他们对面来站军姿!”我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低沉而响亮的声音。连长来了。教官也停了下来。“——嗯!站得不错!你!两手贴紧裤缝!”连长大步走进我们的队伍,一边说一边检查同学们的腰带。女生被带到我们的对面,连长大步走了过去,“站给他们看!要站好!”他突然把头转回来对着我们,“眼睛看什么看呢!看她们的帽徽!”他厉声棒喝。
没人敢笑。女生们一样直挺挺的站着,看到她们也如此标致,我们没人再敢动了。“不错!”连长说,正要离去,“坚持下去!——你!”他突然把头一转,对着我们中的一个大步过去,“看什么看呢!”他已经走到了那个同学面前。我感觉到他的目光就像两道闪电一样盯着那倒霉的同学,好一阵。“再给我们看到你们一个动的,全给我倒霉。”他吼道,就走开了。
其实有女生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站着,这就够了。没人想证明自己比女生差。
为了打发时间,我又开始哼歌儿了。教官也不再说话,只是走来走去,检查我们是否做到位了。
“踏步—— 走!”教官突然说道。所有人立即直挺挺地踏起步来。虽然站了这么久,所有人的身体早就僵直了,但谁也不想顶风作案,让教官甚至连长给抓住。教官巡视了两三圈,觉得满意了,才说,“立—— 定!原地活动一下!”刚才还像松树一样站立的人们立即一脸痛苦得弯下腰,拍自己的脚。我只是觉得脚底板压得难受,踢了一下腿,随后看了看表。这一站,竟然站了近一个半小时。
军训一景·如此拉歌
Sep 13th
理科院系的女生是稀缺资源。晚上的拉歌,给我们三个排的男生才配备了一个排的女生。不过说也奇怪,一开始女生们反倒场面占优。这是因为男生们吼完两首歌,女生们还是死缠烂打地要我们唱,于是男生们都没劲了,大多低下头来玩手机。“时间—— 宝贵!要唱—— 干脆!不唱—— 带回!带回!带回!……”女生们的高叫一浪高过一浪,男生终于忍不住了。一个男生出来向我们面授机宜,于是大家准备妥当。
过了一会儿,女生又大叫:“对面的男生来一个呀——”的时候,我们拍掌大叫:“今天的天气好热呀!好热呀!好热呀!”女生顿时愣住了,这个词拉歌谱上可没有呀!趁着这一阵沉默,我们发动了进攻:“对面的女生唱起来!唱起来!唱起来!”女生们彻底被我们打垮,低头只是笑。指挥拉歌的排长大为满意,说,“她们不说话,我们拉倒她们啦!”于是大家都很得意。
军训一景·教官的问题
Sep 13th
“回去拿凳子!两分钟内回来!”教官一声令下,同学们就飞跑回宿舍楼。室友小杰负责帮我们宿舍四人拿凳子,他一样飞跑过去,跑着跑着帽子掉了。他头也没回的就大叫:“帮我捡帽子!”就三步并作两步飞跑而去了。
拿了凳子,他也颇为倒霉,在楼梯口那摔了一跤,手中的凳子飞出去四米多远,不过他奇迹般的没有受伤,捡起凳子又跑起来了。
跑下了楼,他看到四个教官,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顶帽子在转,连忙把手一指,大叫:“报告!——我的帽子!”手里拿着帽子的教官笑嘻嘻地转了过来,问:“你呀!哪个排的!”“报告!10连5排的!”“啊,卢玉林教官的!”教官一笑,于是把小杰赶到女生排里一围:“现在问问题,”其中一个教官一本正经的说,然后用快车一样的速度说,“话说卢玉林教官养了一只猪他非常非常喜欢那只猪有一天他打开猪圈让那一只猪出去跑猪跑得飞快跑着跑着这只猪就死了请问它是怎么死——的!”教官一口气说完,小杰差不多只听清楚最后几个字。可小杰最擅长的就是恶搞了,他想都不想就用呆板的语调说:“是憋死的!猪没得上厕所,于是就憋死了!”这句话当然是意有所指的。训练的时候,教官是不会轻易让你以任何理由离开队伍的。说也奇怪,不知道教官们是没听出这句话的讽刺意味还是怎么回事,他们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旁边的女生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答案—— 错误!”教官笑完之后说道。“现在问第二个问题!”第二个教官往前一站。小杰还是幸运的,教官的问题没问完,连长就过来了。“走!归队!”教官马上奔向自己的队伍,头也不回地甩下这句话,于是小杰就飞也似的跑回了队伍。
军训一景·扛起钢枪
Sep 13th
十连今天要干一件苦力。我们被拉到格致园3号楼下坐好。这栋楼很奇怪,虽然看来早就修好了,但周围还是乱糟糟的,更奇怪的是它竟然建在一座小山上。很明显的,这里有某些秘密。
一点儿也不错。连长还有几位不清楚是什么军衔的高官半蹲在小山上,似乎要指挥我们发起冲锋。等到大家都集结好了,连长大声宣布:等下领枪,大家要绝对服从指挥,违者罚。
说到拿枪,男生一脸兴奋,女生一脸害怕。我闭上眼睛沉默不语。枪是什么东西?能杀人的东西。老子曰:“夫兵者,不祥之器也。……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这应该是对待兵器的正确态度吧?
前面一排拿枪的出来了。许多以前只能在游戏或电影里见到的场景蹦出来了。身着军装的人拿着半自动步枪,从楼洞里面钻出来,好像刚刚占领了这栋大楼一样。一会儿,我们排队进入楼宇。在幽暗的地洞里,一名教官把一支闪着寒光的六三式步枪递到我手里。枪不是很重,涂满了机油,因此金属部分显得很光洁;顶上,有两条血槽的刺刀利落地折在枪管之下,并不尖锐,但看得出来,若是用力刺去,也足够结束一个脆弱的生命了;底下是木制的枪托,由于保养得当,虽然不新,但却很完好。我提着枪管走了出去。
男生们大多兴奋地端详着手中的老古董;女生们皱着眉头抱怨这抱怨那。道家圣人的话很快就应验了,当我们把枪扛在右肩上,所有的感情都变成了—— 讨厌。枪很重实,大家很快就觉得肩膀吃不消了。
周围都是拿枪的人,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用不太喜欢的眼神打量着周围齐齐后倾的黑洞洞的枪口,这种不喜欢的感觉变强烈了。我并不觉得累,毕竟只有区区3.5公斤。可我宁愿拿10公斤的天文望远镜这样踏步过去,也不想拿着这种杀人的东西走同样的距离。游戏里的杀人我尚且不能完全接受,更何况是现在呢。
来到了打靶场。——应该说,是图书馆前的草地。“卧倒!”我们一致趴在那又湿又多虫子的草地上。打枪和射击类游戏根本不是一回事,你用左手托枪、右手扣扳机,眼睛还要瞄准那准线就知道了。排长抗着靶子到草地对面,于是我们把枪摆正,之后就一动不动地趴了差不多半小时,差不多睡着了,然后被赶走进行其它训练。
精神世界和物质世界是两回事。物质世界里,我们应该学会怎么拿枪、上膛、打人,可在精神世界里,我们应该与这些东西保持一定的距离。人的本性不是杀,而是爱。
军训一景·正步走
Sep 13th
苦站了半小时以后,教官莫名其妙地把我们拉到一个僻静角落。大家士气低落(很大程度上由于远离了女生的缘故),但教官自有锦囊妙计:“练正步!”
说到正步,大家自然就想起阅兵式上那一幕幕潇洒的场景,于是大伙儿又打醒精神训练。正步当然是先练手后练脚。总算到练脚了,我们第一排自然就第一个上。“抱腹!正步—— 走!”教官威严的喊道,随后在我们前面很近的地方倒着走,随时看我们的步伐。
突然之间,大家有了一种无声的默契,把脚踢得高高的,像推土机一样正对着教官“铲”过去。开始教官还蒙在鼓里,听到我们整齐的步伐,满意地说“不错”,但没过一阵他就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了,一边加速后跑一边大叫“慢一点!慢一点!”我们自然没有听,强闭着笑继续用威胁似的“啪”、“啪”声匀速向教官逼近。教官见大势不好,一边大叫“停”一边转身逃走了。见到教官的狼狈样,我们忍不住了,一阵大笑,教官自己也大笑了一阵,然后叫道:“笑什么笑!再笑就给我,……”他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词语,把头向女生的方向一甩。我们又是一阵大笑。于是今晚大家练正步异常起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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