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预报:3月8日
Mar 8th
太阳表面第1429号区域继3月4日炸出一个X1.1级耀斑之后,3月7日又炸出一个X5.4级耀斑。由于该区域比前几天更为朝向地球,而X1.1级耀斑的日冕物质已经在世界时7日上午抵达地球(北美西部的观测者已经观察到极光活动),可以乐观地预计3月7日的日冕物质有更高概率激发更强的地磁活动。
美国国家大气海洋局空间天气预警中心在3月7日23:18(北京时间,下同)发布的快报认为,这道日冕物质将在北京时间8日下午到晚间抵达地球,并预计它将带来G2到G3级别的地磁暴。按照这一预测,我国处在较好的观测位置,黑龙江省大兴安岭地区、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北部以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极北部将有可能在北方地平线上看到极光现象。具体预报如下:
- 北纬50度以北 - 大兴安岭地区、呼伦贝尔北部:可在8/9日子夜向北方地平线附近观察,有可能看到升离地平线达10-20度左右的极光,出现概率约25%。
- 漠河地区约有10%的概率处在极光区直接覆盖下(极光直接通过天顶)。
- 北纬47度至北纬50度 - 黑河、呼伦贝尔南部、北疆北部:可在8/9日子夜向北方地平线附近观察,有可能看到升离地平线达10-20度左右的极光,出现概率约10%。
预报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观测数据的增加可能发生变动。
LCO 11/12乐季春季音乐会预告
Feb 29th
伦敦社区乐团本乐季的春季音乐会将在东部标准时间3月4日15时在登打士街中央联合教堂举行。原先的计划是演奏马汀奴的《序曲》、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埃尔加的《叹息》和弗雷的《假面人的贝加莫舞曲》交响套曲;但担任独奏的沃格尔女士因故无法参加演出,因此乐团决定用勃拉姆斯的《海顿变奏曲》代替。《第二小提琴协奏曲》将在2012/13乐季演出。
马汀奴,美籍捷克裔作曲家。这部短小的《序曲》作于1953年,与普罗科菲耶夫的《古典交响曲》一样,都属于20世纪作品中按古典框架写成的作品,相当具可听性。顺带一提,马汀奴还写过一些直接取材于中国民歌的作品(如《五月初五》等),可能算是西方作曲家中吸收“中国元素”最早的作曲家之一。
勃拉姆斯的《海顿主题变奏曲》,作品56a,被认为是19世纪最伟大的变奏曲之一,据信取材于海顿一部名为《圣安东尼合唱》的未曾发表的作品,但后来的研究表明该作品其实并非海顿所作。全曲由主题、八个变奏及终曲组成,花了作曲家四年的时间来完成。有意思的是,该曲的终曲与作曲家《第四交响曲》的终曲一样,都是一首帕萨卡利亚舞曲。但此曲的终曲比《第四交响曲》短小许多,也光明得多。作品56b则是该曲的双钢琴版,由作曲家与克拉拉·舒曼于1873年首演;乐队版(即作品56a)则稍后由维也纳爱乐乐团首演。
埃尔加的《爱之礼赞》(又译“爱之致意”)可谓无人不晓,尽管大多数听众可能没法将这个名字与旋律对应起来;此曲是作曲家在1888年献给他的新婚妻子的。1914年夏天,据信在战争的阴影的笼罩下,埃尔加开始创作另一部暂定名为《爱之叹息》的作品,并随后改名为“叹息”。这是一部非常短小但非常缓慢的作品,由弦乐队和竖琴演奏。个人觉得这部作品的风格与色调与巴伯的《行板》几乎如出一辙。
弗雷的作曲生涯相当长,从浪漫主义时期一直延续到一战后。这部《假面人的贝加莫舞曲》交响套曲很有趣地反映了这一点:其中的《序曲》、《小步舞曲》和《加沃特舞曲》是他24岁时写成的,而完成最晚的《牧歌》则是他74岁时才脱稿的;后者带有鲜明的印象派风格,与其他组曲中的浪漫主义情调迥然不同。组曲的最后一首,《帕凡》,是弗雷的代表作之一。我曾在去年夏天在华工爱乐乐团演奏此曲。
伦敦社区乐团本乐季的最后一场音乐会将与伦敦青年乐团合作,演奏交响乐巨匠古斯塔夫·马勒的《第四交响曲》,音乐会定于5月13日在中央联合教堂举行。
一月二十九日的雪
Feb 28th
伦敦所在的北美大平原,北到哈德逊湾,南及墨西哥湾,一马平川,全无山峦阻挡。每到冬天,北极气团在这片土地上横冲直撞,通行无阻,以至于当地发的暴雪警告很少能不带“风”字。每次大雪,随之而来的劲风总是把阳台的门拍得通通响,惟恐屋里人不知道雪神杀到。
一月二十九日却是个例外。我把香喷喷的午饭摆到落地窗前的方桌时才注意到,窗外无数雪片正如春天的柳絮一般安静地飘落。没有了风,树林的枝丫上得以积上厚厚的雪,如同开满了梨花一样。虽然是数九寒冬,但这安静的下雪天,让人恍惚间以为正身处春天里最好的时节。真是美极了。
雪就这样安静地下了一天。我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摇椅上,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看雪。
日落时分,忽然起风了,把树林上积了一天的雪通通吹起。只见四下里突然白浪滚滚,一切变得模糊不清;狂风掠过楼宇间的啸声,伴随着雪子噼里啪啦地砸到玻璃上的声音,不禁让人悄然而悲,肃然而恐。须臾之后,风止树静。定睛望望窗外,天色渐渐明朗,但那一副梨花春景图也已随风消散,毫无存在过的痕迹。
天色在散乱的积雪中早早地黯淡了。但我知道,真正的春天已在拐角处。
小冰河期来临?你确定吗?
Feb 7th
这几天欧洲极寒天气过程引起了不少朋友的关注。几天前,微博上有朋友转了篇博文,标题为《北半球将进入小冰河期》,问我有何看法。我当时的回答是:“我只能说呵呵二字了…… 这个内容嘛,就相当于看某人小指比较小就断定某人发育不良……”总之,没太当回事。没想到后来各门户网站也发布了类似的报道,于是果壳网的编辑就找上门来要稿汁了。这下我就不能用“呵呵”二字打发了,这就是这篇文章的由来……
然而,文章是不好写的,为什么呢?因为,“槽都不知从何吐起”。打个比方,这儿有看球的朋友吧。大家可以统计一下各大门户网站的体育频道一年要出现多少次“惊世蜕变”、“N年一遇”、“XX二世”之类的词语,事实上呢?当然没有这么多惊世蜕变、N年一遇、XX二世,多数情况下只是某人恰好打入了一个关键进球而已,可能两三年后你就想不清楚他在哪个球队混了。所以关键点来了:偶然发生不等于经常发生。炒得满城风雨的“小冰河期”是否确有其事?如果你懒得往下看,想想那些个“XX二世”,心里大概就有答案了。
好了,首先我们要解释一下“小冰河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小冰河期”应该被称为“小冰期”(Little Ice Age),所谓“小冰河期”可能是电影看多了的翻译者的用法(其实我没看过《冰河时代》…… 那是讲什么的?)。以下我们将严格使用“小冰期”的说法。根据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的定义,小冰期指1550年到1850年之间全球气温显著偏低的时期,与之前的中世纪暖期(Medieval Warm Period)作为比较。小冰期到底有多冷呢?说起来似乎并不夸张:比20世纪偏低不到1摄氏度,但这小数点之后的变化已经足以让海南北部的部分地区下雪了(如《琼台志》记载正德元年“冬,万州大雪”等),广州等地更是多次有平地积雪数寸乃至尺余的记载。总之,我们注意到一点:“小冰期”的重要特征,是长时间、全球范围内气温的显著下降。
那最近欧洲的极寒算不算“长时间大范围”呢?时间再长也就几个星期,范围再大也就小半个地球罢了,和小冰期那一连几十年全球一块遭殃的景象是没法相比的。身在北美大陆的我还可以给大家描述一个不同的场景:我们这儿可热乎着哪。我所在的城市有五大湖地区“雪城”的美誉,从每年12月到次年3月有超过5厘米的连续积雪;然而这个冬天几乎就没几天有雪的,身边的加拿大同学都连连说“这个冬天不算冬天”。北美洲东部多数地区气温也明显偏高。当然,我们还可以更严谨一些,借助科研资料定量的说明:
以上是我利用美国航空航天局戈达德宇航中心的在线工具生成的分析结果,这个东东很有意思,人人都可以玩,大家可以到 http://data.giss.nasa.gov 生成自己的分析。我们将2000-2011年全球气温平均值与1951-1980年平均值比较,可以看到大多数地方的升温在0.5-2摄氏度之间。考虑一下全球降温不到1度就可以让四季如夏的海南岛有个雪白的冬天,大家可以自己想想看这个升温的量级有多么大?
小冰期的成因目前尚不十分明确,主流的说法是地球轨道变化、太阳活动偏弱以及大规模火山爆发等。刨去近期内不大可能发生或者无法预料的一前一后,太阳活动偏弱是最可能和所谓的“新小冰期说”挂上钩的:不错,历史上的“蒙德极小”(Maunder Minimum)的确对应着1645-1715年的极寒期,即将到来的2013-2014年太阳极大年比预期到得偏晚,活动预计也偏弱。但别忘了,“同时发生不代表相互联系”,目前人类对太阳活动是如何变化的、以及它对与地球气候变化有何关联等问题仍然不十分清楚,科学家们对此也有持不同意见的(诸如 Miller et al. 2012),我们更无法预测未来三五十年是不是会出现下一个蒙德极小。
文章的结尾,我就直接拿那几篇文章动刀,逐条吐槽了:
整个北半球正在遭遇严寒考验,从亚洲的日韩到欧洲的英法,寒流正横扫欧亚大陆……
应该说“除了北美洲以外的整个北半球”…… 不过北半球也就三个大洲吧?除去偏南的非洲之外。
美国媒体报道说,气象专家指出北半球严寒只是全球天气变冷的开端,这样的冷天可能会持续20年至30年。英国《每日邮报》称,今年的寒冬显示“小冰河期已来临”。
《每日邮报》的原文应该是这篇:http://www.dailymail.co.uk/sciencetech/article-2093264/Forget-global-warming--Cycle-25-need-worry-NASA-scientists-right-Thames-freezing-again.html。里面的句子是“...suggest that we could even be heading for a mini ice age...”——显然,翻译者直接忽略了could和even这两个表不确定的词。对于啃不动英文的读者,这两个词的意思是“甚至可能”——比如我可以说 you could even win $1,000,000,000 lottery tomorrow ——“你明天甚至可能能赢十亿美金的彩票”——我想这下,不少人倒是很希望能忽略“甚至可能”这几个字。
寒流狂袭,英国或成南极…… 日本遭遇严寒56人丧生…… 中国,春节前后,位于内蒙古东北部的牙克石市持续遭遇极寒天气侵袭,最低温度始终保持在零下40℃以下……
冬天很冷这不挺正常嘛。我去年到内蒙古东北部的时候每天最低也是零下四十六七度。有没有这一带的朋友来说说,零下四十多度在你们那算非常异常吗?
新加坡《联合早报》报道称,北半球遭遇寒冬,并非是全球变冷,而是因为北半球出现了气象颠倒的情况,这种情况是北极磁场震荡造成的。报道解释称,北极上空的大气压力会出现两种极端变化,直接影响北半球出现暖冬或寒冬。
这读起来简直太让人哭笑不得了…… 的确,有时人们会觉得加个什么“磁场”之类的词语会让文章看起来更新潮些…… 然而,这和所谓北极磁场毫无关系:《联合早报》本身要提到的显然是“北极震荡”(Arctic Oscillation)。这又是什么?各位读者别害怕,这只是描述一个特别简单的现象,那就是如果北极气压高,北半球中纬度气压就低,反过来也一样。研究表明,这个简单的现象和北半球冬季气候存在关联:北极震荡处于正相位的时候,北美偏暖,欧洲偏冷;反过来则是北美偏冷,欧洲偏暖。今年冬天北极震荡指数超过+2,是1990年以来冬天最高值,所以我们注意到现在的天气和这一点符合得挺好。
而此前有科学家预计2012年太阳会面临非常强烈的活跃期,这将影响到地球磁场变化,甚至出现地球磁场偏转或者转移。
太阳活动的确会影响到地球磁场,但没人知道它是否能让地球磁场反转…… 什么?你知道?来来来,过来读六年PhD先吧。如果读完你还确信自己知道,将结果发表出来并得到公认,那当然将是中国科学界的幸事!——我这没说反话呢,努力学习是永远不变的主题嘛。
《每日邮报》说,根据科罗拉多州美国国家冰雪资料中心的资料,自2007年以来,北极夏天的海冰增加了近106万平方公里,也就是26%,即便是大力倡议防止全球变暖的人士也未反驳这一点。
你拿1000块钱去炒股,亏得只剩下500块钱,然后牛市里你又挣了26%也就是630块钱,但本质上还是亏了超过三分之一,这个说法没错吧。于是我们直接拿国家冰雪资料中心的数据看看,事情就很清楚了:
的确,这几年北冰洋最小海冰面积的确增加了一些,但比起1979-2000年的平均值仍然缩小了三分之一左右。
今年冬季,北极震荡指数出现负值,北极上空出现高气压,寒带喷射气流都被挤压到比以往更远的南部地区,造成美国、欧洲和中国出现寒冬。……北极震荡同全球变暖或全球变冷都没有关系。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不是第一次出现。
我就不解释寒带喷射气流是个什么东西了…… 首先如同上图所显示的,今年北极震荡指数可是个大大的正值,北极震荡也已经被证明和北半球区域性气候存在相关性。此外什么叫北极震荡不是第一次出现?这可是个必然会在那里的东西啊。有兴趣的学术型读者,可以去读有关北极震荡的经典论文:Thompson & Wallace 1998, JGR。
显然,会有不少对2012末日论不明就里的同学会将欧亚严寒与2012末日论联系起来…… 在我看来,这大概就将一个喷嚏与各种各样可怕的呼吸道疾病(从非典到猪流感,诸如此类)联系起来一样荒谬。于是乎,我在这里请大家欣赏小提琴家A. Igudesman的《猪流感波尔卡》作为结尾吧。
随笔
Jan 29th
勤奋
李特是课题组里唯一的博士后研究员,来自瑞士。虽然话不多,但人很有趣。
一个星期四的中午,办公室里只有我和李特两人。我正在工作,忽然注意到李特发来的邮件,标题是:“安大略省的徒步旅行圣地”。“李特,你可真坏,”我转过头对李特笑道,“你又在给我‘放毒’啦?”
“你说什么?”李特不解。
“‘放毒’是中国人的说法,意思是你把一堆特别有趣的东西塞给我了—— 你这让我怎么好好工作呢?原来你工作时间就在查这个啊。”我打趣道。
“这没什么嘛,你可以看看,考虑周末出去玩玩呀。”李特回答。
“我周末不一定有空呢。”
“哈哈,你可真勤奋。”李特说。不止一个人这么说我了。我觉得在加拿大,这话并不全是赞美。
“我这真不算勤奋呢——”
“你看看你的同事嘛,他们在工作日也经常‘放假’。”李特指了指空荡荡的周围,“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每天从早上九点工作到下午五点,结果人人都抱怨我太勤奋了。于是我现在就入乡随俗了呗。依我看,你起码不应该晚上和周末都工作,应该多抽点时间玩啊。”
于是我觉得有些不解了。虽然我经常晚上和周末也在办公室工作,但比起其他中国留学生,我觉得自己远称不上“勤奋”:从不熬夜,每天睡到自然醒、做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才慢慢悠悠地回学校,时不时揣着相机出去踏青赏景,每周二去社区乐团玩音乐还嫌不满足,周日还要独乐乐一番…… 我哪儿算“勤奋”了?这地方的人可真奇怪。
“按时下班,好吗?”
下午五点半,下课钟响了。“索希亚,你先走吧,剩下这几个学生我来照管好了。”我对加拿大同事说。
每周我要做十个小时的助教,内容是指导一年级本科生做物理实验。不过,许多时候会有学生没法按时写完报告,我一般会延长五到十分钟收卷,并需要时给他们讲解难点。当实验课在傍晚的时候,我一般会示意加拿大同事先走,反正中国人经常把晚上也当成工作时段,晚一点下班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便;但对于加拿大人来说就不一样,他们仿佛每天都担心赶不上飞机似的:经常是到了下午四点,办公楼就空空如也了。
“同学们,实验室要关门了,赶紧交卷!叶,你待会过来一下。”我正在给一个学生讲解的时候,实验室主任塞朗挎着书包走进实验室,匆匆地说道。“老板,你这是要赶公车吗?”我打趣道。塞朗没有回答我的话,转身回办公室了。学生见状,赶紧写完最后几个字就交卷了。我跟着最后一个离开实验室的学生,走向塞朗的办公室。
“叶,你给学生耐心讲解问题,这很好,”塞朗等交完卷的学生关上办公室的门之后,开始说话了,“但是……”
“抱歉,我没有想到你急着要走。而且他们马上就要完卷了,我以为用几分钟时间解释一个问题是可以的。”我以为是塞朗对我延迟收卷感到不满。
“不,我没问题。这是我的工作,所以即使要我呆到六点也没意见。但是你不一样,你属于你的工会而不是我们实验室。你们工会和学校签署了合同,只能工作到下午五点半。如果你的工会的巡视员看到,我们是要被投诉的。而且,我可不想你无端端地增加工作量,这就是为什么我每次都要进实验室驱赶学生—— 我是为你们好。所以,下次请按时下班,好吗?”塞朗一口气说道。
我摸摸脑袋,谢过塞朗,离开实验楼。几个月来,我一直没怎么觉得我是在地球另一面生活,但这一天我感觉到了。
人挤人也能成为一种快乐?
在加拿大,有三五个人站立着的公交车已经可以算“人较多”了。西大的人口占伦敦的十分之一,学生通勤也以公交车为主,上下学时间经常会出现更挤的情形,但在我看来,和北上广的“挤”仍然不可同年而语:乘客们还是可以大致舒服地站着,彼此之间不会有身体接触。只有天气恶劣的时候会有例外。
一月的一天,放学时分,雪非常大。我好不容易才挤上了公交车,这恐怕是真能达到北上广标准的“挤”了。“我要你们统统往后站,别害羞,把所有能用的空间统统用上!”驾车的大妈高声喝道。这在日常用语总以“请”、“劳驾”开头的西方国度可是非常不常见的,但一车人却带着忍俊不禁的笑容顺从了。一路上,站在我附近的本地学生一面随着公交车的转弯东倒西歪,一面带着兴奋的口吻说“从来没经历过这么多人呐!”而每到一站,驾车大妈那句“所有该下的人都下完了吗”的大喝,总能在车厢内惹起一阵笑声,车窗外漫天的飞雪更是让这笑声变得有一股暖洋洋的力量。
我要下的站很快到了。好不容易折腾到车门,只见五六个加拿大同学站在车外让出下车通道,一脸玩游戏正起劲的神情,我连忙道谢。即使在车外的大雪中,我都能听到大妈那句“所有该下的人都下完了吗”,虽然没听到笑声,但应该还是有的。
从车站到公寓门口的一百多米路上我在想一个问题:在加拿大,人人有座的时候是常见的,人挤人的时候是少见的,但少见的人挤人却能匪夷所思地让一车人变得很快乐;在国内,人挤人的时候是常见的,人人有座的时候是少见的,但即使人人有座的时候也很少能看到人们能面带笑容。这是怎么回事?
伦敦冬景·一
Jan 22nd
伦敦冬景的第一辑终于可以放出了。其中大多数照片摄于伦敦新年大雪(1月2-3日)之后。这场雪也是伦敦今年冬天到目前为止最强的一场降雪,累计雪量达31厘米。
2012年1月1日,阴沉多日的天竟然在日出时短暂地放晴了几分钟。
新年大雪后的大学山,摄于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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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Jan 17th
伦敦这个冬天来得有点迟,迟得让我有种捏着火车票站在站台上苦等一列严重晚点的火车的感觉。
但大自然总是微妙地能在某一方面取得平衡。伦敦这个冬天的第一场大雪,既不是在大白天直截了当地迎面扑来的,也不是在深夜偷偷摸摸地悄然来访的。11月30日清早,我被一种奇妙的乐声唤醒了,支起身子侧身望去,只见雪正下得紧,唤我起床的正是雪花拍窗的声音。
这天下的是不大常见的湿雪。大一点的雪片,声音则稍稍厚重些,意识流一般地为乐曲踏出重音;小一点的雪片则在大雪片的节奏之下噌噌作响,清脆得有些若有若无的感觉。有时一阵强风前来助兴,音乐则随即进入一段小高潮。我入迷地听了许久。
雪花不仅能演奏音乐,还能演光影戏。每当遇到五大湖地区常见的暴风雪天气时,我就倒上一杯酸奶,坐在扶手椅上摇着,一边小口品尝,一边看着雪雾在路灯的光锥下舞动变换的幻景,一边听着大风掠过阳台时发出的连续不断的呜呜声。当然了,开了暖气的室内总是暖洋洋的。暖气片就在桌子底下,我只要稍微伸一伸腿就能让距离心最远的那部分肢体也能体会到舒心的热量。
这时我想起白居易的那首小诗: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小时候读这首诗的时候羡慕的是白居易有新鲜饮料享用,在课堂上老师颇为八股的说这首诗体现了诗人与朋友对酒当歌的渴望,后来四处旅行的时候让我神往的是“晚来天欲雪”的意境。现在当我真的暂居冬天的北国,呷着酸奶望着窗外的时候,最能让我觉得与诗人心有灵犀的,竟是“红泥小火炉”—— 是的,望着外头漫天大雪,同时悠闲地伸伸腿取个暖,再扫一眼热腾腾的新酒,噼啪作响的火炉子—— 生活这枚棱镜正折射着惬意的光芒。当年香山居士隐居在冰天雪地的洛阳时,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雪后初晴,去泰晤士河畔散步,又是另一种惬意。
两个月前第一次到泰晤士河畔徒步时的景象仍然历历在目:参天大树披挂秋装,小径在云雾一般的金色中向远处延伸;清风吹过,则无数落叶则如雪片一般,从这云雾一般的金色之中簌簌落下。现在,大地被洁白所平滑,而金色的云雾已经不见—— 但也不全然:有几棵特立独行的树,竟然仍旧全身披挂着退了色的秋装,在刺骨的冬风中也不肯褪去。我心里不禁暗暗想到:它难道是要以这样的姿态迈入春天吗—— 莫非这些叶子会由枯转绿?那可是个奇妙的景象。
市民们也到公园里享受温暖的阳光。尽管雪并不很厚,但滑雪爱好者们已经蠢蠢欲动,一双又一双笔直的轨迹沿着起伏的山坡延伸向远处。我甚至还能见到一家老小一块出门滑雪,装备整齐,你呼我拥,那可真叫一个气派啊!
积雪的公园亦是宠物狗的乐园。也只有在这时,狗才能摆脱颈圈的束缚自由奔跑。主人大多随身带着一个飞盘或者别的什么玩具扔得远远的,狗则拼尽全力地在雪地上狂奔追赶;成功捡回玩具之后,大多还要在雪地上左蹦右跳表达兴奋。虽然每次到公园一般只有一两只跟随主人出行的狗,但雪地上一圈又一圈的爪印记录着此前众多狗儿们的快乐时光,以至于我看到如鬼画符一般的爪印时,就总是想到:“呐,这又是一只惬意的狗。”
化雪时汹涌的泰晤士河让加拿大鹅们也找到了一项游戏。在公园漫步的人们经常被一连串鹅叫吸引的偏过头去一看究竟,只见一列鹅扑腾着河面加速起飞,冲个三五十米,再以飞机着陆的姿势在水面刹停,有时还不忘回头欣赏一下转瞬即逝的一道水痕。有一次我看到某只鹅太过兴奋,又或者是存心恶作剧,竟然对着一群在河面顺流而下的野鸭冲过去,吓得鸭子们嘎嘎大叫。这倒是颇为滑稽的场景。
午后悠闲的散步一般总以日落时分回到学校坐车返回住处为结束。学校哥特式塔楼上的积雪在夕阳的照耀下变得淡红,而取暖的烟雾则先是金色后转淡紫色,让这以白色为主调的冬天漫步有个色彩缤纷的结尾。不过,最让我觉得色彩缤纷的,倒不是冬天日落时万物的色泽,却是回到暖洋洋的住处,见到水果篮里装满各色了水果,于是便换上室内的夏装,信手拿上一枚,往椅背上一靠,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暮色远至的情景。
于是,我最终还是身处北国的冬天了—— 这带给我什么记忆呢?拍窗的雪花,暴风雪中伸腿可及的暖气片,雪后初晴的散步,跋涉归来装满的水果篮;这些简单的事物带给我的满足感,远胜过冬天迟来的遗憾。生活充满了简单的美好,真是人生一大幸事啊。
随笔
Dec 27th
公交车上的老人
加拿大和美国一样是个汽车王国,人们出行百分之九十左右靠驾车,靠公交出行的只占很少一部分,所以公交车的人一般很少,即使偶尔遇到拥挤的时候,乘客们也很少“心领神会”地向车厢后部走,得靠司机广播疏导才行。
我刚从国内过来,自然继承了国内的“好习惯”,每次上车都是下意识地就往车厢后部钻。这天上学的时候,人有点多,我照常向后走,发现倒数第二排竟然有个空位,心中还没来得及惊讶,却发现自己正在注视着座位上一个没喝完的矿泉水瓶子。坐在旁边的一位正在玩手机的男生见我想要坐下,连忙说:“那个瓶子不是我的。”便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我正开始犹豫,只见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老者一面一字一顿地说:“不要紧,我们都不知道是谁的,”一面主动把水瓶子拿到手里,“我等会就下车了,顺便可以处理了它。”我一面道谢,一面瞥了瞥老者的样子:衣服略显脏破,胡子拉渣,但却一直面带笑容,好像吃了开心果一样。他点头接受了我的道谢,继续和身边的女士聊天。
我埋头想白天的功课,没仔细听他们对话的内容,只知道老者经常边说边爽朗地大笑。深秋低低的阳光也随着公交车行驶方向的改变,间歇地照进来。过一会儿,报站说“大学医院”站到了。老者吃力地拿着瓶子站起来,一边慢慢地抓着把手往门口处走,一边继续一字一顿地说:“我得下车了。享受这一天吧!”还没来得及等女士回答,他又重重地补上一句,“享受每一杯咖啡吧!”我正要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只听随着公交车低沉的轰鸣声,老者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了。
我在大学医院站的后一站下车,于是按了下车铃,正要起身,刚才和老者聊天的女士忽然对我说:“刚才那位老先生是我的邻居。很好的一个人,但最近得了很严重的疾病,丧失了全身感觉,随时有生命危险,必须定期去医院做检查。他特别爱喝咖啡,但因病失去了味觉,已经不能品出咖啡的味道了。”“呃——”我一时张口结舌,“真遗憾…… 但他人很阳光,不是吗?”“很有趣?嗯,大概是。”女士没听清楚我的话,把“阳光”(sunny)误听为是“有趣”(funny)了。“不,我说他很阳光。”我加重了语气。
这时,公交车到站了。我向女士道了声日安,匆匆下车了。车站正好在大学山脚下,山上已濒临寒冬的肃杀景象,最后几棵即将退色的红叶树,在低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鲜艳。
Lovejoy彗星华丽谢幕
Dec 25th
在与太阳那近乎致命的亲密接触之后,Lovejoy彗星再次奔向那遥不可及的深空。根据SLOOH组织设在智利的望远镜拍摄的照片显示,Lovejoy彗星的核区已经变得狭长,这是彗星瓦解的征兆之一;与此同时它那条长15-20度的大尾巴仍然挂在黎明的天空中,只是越来越淡,不知道这是不是它的谢幕之作呢?在此之前,我们先欣赏占据最佳欣赏位置的STEREO-A探测器的大作吧!
以上是256x256像素的小分辨率动画。由于稍大一些的512x512像素原画质动画就有30M之大,所以我就不直接把它放在页面上轰炸各位的小猫了。想观看的筒子请猛击这里。最后,我还必须鼎力推荐宇航员在国际空间站上拍摄的视频(点击前往NASA有关页面)—— 毫无疑问,他们是占据最佳观测位置的人了!
Lovejoy彗星涅槃重生轰动天文圈
Dec 22nd
彗星C/2011 W3 (Lovejoy)按预报在12月16日通过了近日点。作为1970年后首颗在地面上发现的克鲁兹族掠日彗星,Lovejoy彗星在没过近日点前就已经得到相关领域科学家及天文爱好者的关注,甚至有人认为Lovejoy彗星可以复制1965年池谷-关彗星的伟业,能达到-10等以上。在掠日彗星研究领域颇有名望的美国太空署K. Battams博士和约翰霍普金斯大学M. Knight博士则估计其最大亮度在-3到-4等之间,这一估计事后被证明比较准确。然而,由于彗星近日点几乎就在太阳表面,几乎所有人都一致认为Lovejoy彗星将无法在百万度的高温中幸存。
然而,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Lovejoy彗星居然几乎毫发无损地通过了“鬼门关”!美国宇航局、欧洲空间局和日本宇宙航空研究开发机构(JAXA)在轨运行的SOHO、STEREO、SDO、PROBA和Hinode探测器都记录到了Lovejoy彗星优雅地全身而退的壮丽景象。如同科学史上每一个出乎意料的发现一样,Lovejoy彗星顽强地与太阳“对视”的景象在地球上紧盯着电脑屏幕的人们之中引起了轰动!在科学家们宣布的“死亡时间”过后6个小时,抛去旧尾巴的Lovejoy彗星神奇地再度在屏幕上出现,并迅速长出一条更加漂亮的新尾巴。K. Battams博士说自己原先的预测是个“极大的错误”之后说,“这不仅仅是有新闻价值,也不仅仅是十分有趣,这是完全彻底的不可思议!”著名天文学家J. Bortle也评价道,“我深信我们正在目睹的是彗星史上最不寻常的一幕。”
我处理和收集了部分由太空探测器拍摄到的壮观画面,在这里公布。由于探测器和地球间数据传输问题,预计过几日原始数据传输完整之后还可以有更多画面公布。这几天南半球已经有许多爱好者拍摄到Lovejoy彗星的长尾在日出前冉冉升起的奇特景象(视频已放在本地;原地址:http://vimeo.com/34007626),如果正好有在南半球的朋友,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估计Lovejoy彗星目前仍有2-3等的亮度,其彗尾长度据报告在15-20度之间。
STEREO/SECCHI COR-1B记录下Lovejoy彗星通过近日点时的壮观景象。STEREO-B和SOHO的位置不太一样,因此直接观察到了Lovejoy彗星“甩尾”的景象,这在彗星史上可是第一次。来源于Sungrazing Com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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