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来的冷风把长日笼罩在广州上空的灰霾吹进了南海,在这里的人们就得到了大自然慷慨馈赠的大好天。白天,天色如水,万里无云;晚上,满天星斗,一片清静。暂时告别了雾蒙蒙、霾重重的景象,让人心情舒畅。
  趁着极高透明度的时候,我打算去看日落,高中同学小凤同我一起去。古诗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所以同早上的日出一样,日落我也选了一座几十米高的山头,只是地点从岛的最东面换到了中大工学院楼的西面。我们把车停在工学院停车场,然后步行上山,山有点陡峭,些许类似柳宗元“箕踞而登……”的感觉,小凤爬着有点吃力了;但最后我们还是站到了两三米见方的山顶。
  事实证明我选的地方很对。太阳落下的地方正是珠江江面,番禺的某座大桥恰到好处的摆在那儿,好像就是为了增添日落的观赏性似的。我看了看表,大约还有二十分钟日落,但太阳依然绚丽夺目。夕阳毕竟是夕阳,天空早已经褪去了白天的光亮,而是变得偏蓝色,预示着夜晚即将到来。太阳慢慢堕入西方都市的尘埃圈,光亮随之收敛,西方界限分明的尘埃线也随之衬托出来。小凤默默地矗立,微笑地欣赏着,似乎一边观看一边思考。我不敢去打搅她。
  太阳总算挨到了低空的尘埃带,先是一点点,然后一小半,随后只剩一小半,最后整个都躲藏在尘埃带之中。它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也要返回去休息了。几缕晚霞被随意的摆放在太阳刚刚呆的位置上,慢慢地被抹成红色;晚霞又把它所得到的红释放出来,染红了西方地平线。随即,路灯和照明灯点亮,茫茫大地万家灯火,冬日的长夜到来了。
  很久,小凤才说了一句话:“看到日落,有点失落的感觉……”诚然一提到日落,给人就是一种悲凉的感觉,古代的文人雅士也大都喜欢做这种联想。为什么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而不说“只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缘由大概就在此。刘禹锡也不过是一阵兴起,就来了一句“我言秋日胜春朝”,为啥要言?不过就是“便引诗情到碧霄”而已嘛。一阵风流过后,还是会产生冬日将至,万物凋敝的感觉。我想到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没有一科能够保证及格,倒是有几科已经上了灰名单的黯淡前景,心里不禁也失落起来。
  然而小凤依然微笑着看着西方,我问她还在看什么。她很活泼地笑了一笑,“我在等星星呀!”
  这边又是另外一种想法了。诚然,有时候境况趋向于悲,不过这倒未必是人的思想要趋向于悲的条件。太阳落了,还有星星还有月亮,不是吗?有时候环境我们不能够选择,但思想是能够选择的。我想起医学院有位同学得了白血病依然谈笑风生,我这个蹦蹦跳跳的大活人,怎么能一面欣赏自然之美景一面又感慨长叹呢?担心期末考试,多用一点时间复习不就行了吗?高三都快快活活地过来了,还怕现在吗?真是实言不足也已矣。诚然,人必定有喜也有悲,不过是“喜为悲作铺垫”还是“悲为喜打基础”则完全看个人喜好。子夏(大学朋友,不是《论语》里的子夏)说,“奇妙的自然是为乐观的人准备的。”我既然来此是为了欣赏自然之奇妙,自然便是作为乐观的人而来的,怎么又要做“感慨悲歌之士”呢?太阳不落,焉现星辰?由此观之,日落也是喜事啊。
  我们踏着晚霞走下山岭,毕昴诸星已经在东方向我们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