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明勋指挥法国广播爱乐乐团(转自上海大剧院)

  郑明勋指挥法国广播爱乐的音乐会无疑是“春季三叶草”旅行计划的完美句号。当然,还有一场当代作曲家的音乐会以及世博会—— 但于我而言,后者的真正价值在于与朋友相聚而游,而非世博会本身。盼盼以及潘同学对郑明勋评价颇高,所以我对这场音乐会颇为期待。

Orchestre Philharmonique de Radio France | Myung-Whun Chung
Piano: Lang Lang

Chengbi An (b. 1967)
1. Gyol (The veins of the wood) - For symphony

Maurice Ravel (1875-1937)
2. Piano Concerto in G Major

Qigang Chen (b. 1951)
3. Er Huang - For piano and orchestra

Maurice Ravel
4. Daphnis et Chloe (Suite No. 2)
5. La Valse (Encore)

  上海大剧院位于人民广场,外面看上去是个挺漂亮洁净的建筑,分大中小三个剧场,音乐会在大剧场举行。大剧场的设计和卡内基音乐厅的大礼堂比较接近。从听众中外国人的比例就知道今天音乐会的等级是很高的。

  我本来一般把对听众的点评放到末尾而且尽量给足面子,但今天上海听众的素质实在让人极度难堪。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以及窃窃私语的声音从数量和质量都远超国家大剧院,而且也数次出现手机铃声和乐声争奇斗艳的情况,真可以直接搬世博会展览了。坐在我身边的一个老外屡次轻轻地摇摇头,我为祖国同胞们的精彩演出深切地感到…… 这里的形容词怕会不太沉稳,还是省略了吧。

  这次四首正式曲目中,有两首是当代作曲家的曲目,比如开场曲,安承弼的《树之脉》。我不打算仅仅说一句“这首曲很抽象”—— 这个评价太业余了。技术上来说,这是首完全彻底的无调性,而且以打击乐的重音为界表现为相似的重复。这首曲想说明什么?我觉得,如果想接近作曲家的本意,或许必须完全彻底地摈弃你的古典音乐思维—— 或者说,完全彻底地摈弃听主流音乐的思维。尽管以“树之脉”为题,但安承弼所表现的,并非是树的生命力或者其生涯之类的任何东西(尽管那些强烈的敲打确实很像砍树的声音),而仅仅是一种意识上的总体上规律但细节上杂乱的筋骨。开头和结尾各一个A=440 Hz,似乎是一段疯狂的冥想的完美的开始和结束。我相信有时会堕入自己的思维世界并有一段激情经历的朋友会认同我的看法。完毕。

  朗朗上场从来都会激起尖叫,这次居然还有3位痴情MM冲上去献花,朗朗同学也很不客气地把花直接分给女乐手。说真的,听他的处女作(大约10年前录制的柴1)已经让我对他的音乐口味比较定性了,大致和他那种癫痫式的演奏风格同一个方向,不过这显然让他很适合拉威尔(顺带一说,他有没有意向录制Goldberg!?千万别!!!),而且如果他哪天要玩普罗柯菲耶夫或者拉赫玛尼诺夫的话,我想我会去的。这部作品虽然是拉威尔晚期的作品,但其实并不太拉威尔,起码我听起来觉得挺顺耳,不至于要做噩梦(典故:我第一次听拉威尔的奏鸣曲以后有此副作用,但之后听习惯了就没了…… 或者是因为刚听了《树之脉》这样彻底无调性无节奏的作品?)。上海听众倒是知道乐章之间不该鼓掌,可是第一乐章乐音刚落,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完了没?”全场窃笑。我说小弟弟小妹妹们啊,您在家玩不是很好么,居然跑来听拉威尔,就好像三岁小孩要吃成人药品,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之后朗朗加了一首Chopin,不评论。

  下半场先是当代作曲家陈其钢的《二黄》。这次陈老先生效仿当年托斯卡尼尼(?)评论古尔德了(有一次演出的时候托斯卡尼尼破天荒地对听众宣布“我不确定你们会听到什么”,那次貌似是古尔德的最后一次公开演出),直接走向台去宣布“我不确定大家会听到什么”。他表示他是很内向的人,只写很内向的作品,但朗朗过于奔放了。

  不过尽管《二黄》是当代作品,我却感觉和陈老先生神交了。乐曲从沉寂的主题中发展到强烈的高潮,之后突然激流勇退,由一个淡淡的音符收尾,我突然对这一乐曲所暗含的人生态度有极强的认同感了。或者和盼盼所说的一样,“主要就是一种心境”,可能这正好符合我现在的心境吧?

  俗话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本来《达夫尼斯与克罗埃》是我最为期待的作品,之前也研究了部分总谱,但演奏完以后我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比方说开头的日出,感觉本来有一种事事精巧的宏大,但演奏出来的都是些特“大条”的东西。通篇来看,感觉好像一个能工巧匠心不在焉的应付,虽然大体样子不变,但许多精巧的地方都是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真是让人大失所望。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就恨不得说出广交首席的那句话了:“居然还有人鼓掌,真无耻……”当然这也不能说是人家的问题,就今天这听众,人家不罢场已经算很好啦。

  最后加演了一首拉威尔的《圆舞曲》,这首曲子妙就妙在许多地方都很像结尾,一连N个高潮。今天观众真是臭不可闻,郑明勋似乎有意折腾听众,特意将这些高潮全部都处理得很像最后的高潮(这首曲子差不多10分钟的),草草搞定,然后幕也不谢,拉着首席就撤了。

  总结。客套的废话就不说了,有什么样的听众就会有什么样的乐团。本来开始还不错的,在听众的狂轰滥炸下,乐团最后就越来越应付越来越随意。这能怪人家否?上海,我对你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