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宜婷郑君淑览:

  叶子手书时,当君京师北向,行易水之节也;别离情怀,今犹耿耿。盖君悉函之日,乃西洋稍作安顿之时,虽海天在望,相隔天涯之竞,然只言片语,犹可传情达意,敢献拙文,唯愿一切康适。

  夫人生求索者,若游吐蕃之地。其上者,驻杖而行,披草而息,攀援山谷之间,箕踞冰川之上,虽艰难困苦,人迹罕至,然则仙草为食,甘露为饮,绝崇峻之巅,尽非常之观,所得不二,为己所悦,为众所仰;其中者,按图而行,顺迹而游,于人无愧,终有所得,然羁世俗之逸,不能险远,无缘山小之乐,盖有所憾;其下者,思安图乐,不离逻娑,鄙执杖者,自慰曰“盖抵吐蕃也矣!”而为友人耻,为众人笑。今之众也,皆以上者为瞩,然于其自身,则不能竞。究其竟者,乃无志与力,故不能达,唯高山仰止而顿足叹息也。

  今君远渡重洋,履耶鲁之堂,犹临吐蕃,择上者道,盈青云之志,瞩拉齐之巅。虽险以远而罕人迹,然其奇伟瑰怪非常之观者,别亦无二,唯君所适。

  谨申数字,用展寸诚。夫巅峦者,有志者各有所瞩,而唯上者能抵,吾等皆勉乎哉。庚寅年七月十三日,南海叶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