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封”之旅圆满结束
2011年1月25日9时10分,我回到广州家中,“印封”之旅圆满落下帷幕。这次旅行一共途径浙江、上海、辽宁、吉林、黑龙江、内蒙古、河北、北京、河南、湖北、湖南等11个省市区,历时21天,行程近一万公里,最重要的当然就是标志着历时12年的“环游中华”行动的正式完成。
如同以前每一次旅行一样,我在此公布几张“凯旋照片”。剩余游记以及照片将在接下来几天陆续公布,请大家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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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2011 January 26 23:28,归类为叶夜速写, 一图胜千言。您可以通过RSS 2.0来订阅有关的评论。 您也可以留下评论或在您自己的站点跟踪引用。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2011 January 26 at 23:28 and filed under 叶夜速写, 一图胜千言.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post through RSS 2.0. You can leave a response or trackback from your own si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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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库鲁斯教授”旅行计划预习
约1年前 about 1 year ago - 6条评论 6 comments
将在2011年8月23日开始的新阶段将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单程”旅行开始,终点为伦敦(加)。为了充分满足我的旅行欲望(另一方面,这样走比直飞便宜不少),这一代号为“卡尔库鲁斯教授”的单程旅行特意向西取道迪拜前往北美洲,飞行长度将达到2.2万公里左右,包括迪拜和多伦多两个中转点。预计将途经中南半岛、印度半岛、霍尔木兹海峡、阿拉伯半岛、小亚细亚半岛、波罗的海、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挪威海、格陵兰岛、戴维斯海峡、拉布拉多半岛等多个著名地理区域。 这次旅行将创下多个新记录,但同时也将带来许多刺激的新挑战。不过挑战到来之前,我邀请大家先来围观一下我按照惯例做的旅行功课。即便是空中“走马观花”,我也对能够首次经过中亚、欧洲大陆以及横穿大西洋感到十分兴奋,因此我想,即便是在一万米的高空遐想一下地面的景观,也将是十分有趣的。如果大家觉得奇怪,请原谅一个中学时喜欢在厕所里翻地图的漫游癖吧。 广州—迪拜航段 广州至迪拜将大体沿着北回归线飞行,不过全程是夜间而且纬度变化不大,因此估计我可以安心睡觉。唯一可能性不大的看点在于,如果在印度半岛上飞机选取偏北的航路,则可能在北方地平线上看到略高出地平线的喜马拉雅山脉。由于月相正是下弦,或许可以在北方低空看到绵延的黯淡峰峦。预计主要地点的经过时间(世界时): 23日约16时 - 广州 23日约18时 - 昆明 23日约18时半 - 中缅国界 23日约19时半 - 吉大港 23日约20时 - 加尔各答 23日约22时半 - 卡拉奇 23日约23时半 - 霍尔木兹海峡 23日约24时 - 迪拜 迪拜 迪拜位于波斯湾通向印度洋的咽喉位置,距离战略要地霍尔木兹海峡只有不到200公里。城市的历史并不长,在18世纪晚期才有人口定居的记录,但凭着优良的地理位置以及鼓励商业的政策迅速成为区域重镇。迪拜在1971年和其他六个酋长国一起成立了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凭着丰富的石油储备飞速发展。如今,有着230万人口的迪拜是世界商业和贸易中心。位于市中心的哈里发塔是目前全球最高的建筑物。 迪拜国际机场位于城市东部,拥有世界上最大的航站楼,距离哈里发塔只有10公里左右。可惜的是,航站楼位于跑道西侧,因此是否能无遮挡地看到哈里发塔“照金光”,还有待实地考察。另一方面,迪拜另一地标阿拉伯饭店(又名帆船饭店)距离机场大约25公里,或许可以在航班上尝试观察之。迪拜机场有两条西北-东南向的跑道,因此有一侧可以观察到迪拜城全景。 迪拜8月底日出时间为当地时间6时左右。 迪拜—多伦多航段 根据flightaware.com最新发布的航路资料来看,迪拜—多伦多航线最近几次的航路均选择了东欧—斯堪的纳维亚半岛—格陵兰岛的航路。按照这样的航路,主要地点的经过时间(世界时)估计如下: 24日约6时 - 迪拜 24日约8时 - 德黑兰省 24日约9时 - 黑海 24日约10时 - 基辅 24日约12时 - 斯德哥尔摩 24日约14时 - 挪威海 24日约16时 - 格陵兰岛…
“环游中华”行动完成90天纪念暨纪念明信片公布仪式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7条评论 7 comments
亦序亦跋 2011年1月12日,我到达了黑龙江畔的乌苏里,在这中国最北的角落宣布历时十二年的“环游中华”行动正式完成。这纪念性的时刻,到今天——2011年4月12日——刚好90天了。我想今天是一个合适的日子,为“环游中华”这一儿时的梦想做一个小小的回顾和总结。或许这能鼓励所有揣怀梦想的朋友勇敢地迈出自己的第一步吧。 说是“环游中华”,显然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我知道,以我那有限长度的足迹,比我走得更长更远的大有人在。即便不如此,从旅途中倏然而至的奇妙的云和雨,到歇脚时遇到的无数奇妙的人和事,从喜马拉雅的皑皑白雪到华夏古都的巍巍城墙,也都无不让你从心底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故事是听不完的,世界也是游不完的。但对我自己来说,从儿时成天捧着个地图遐想,到现在可以称自己“去过一些地方了”,这一过程总让人很难抑制住激动和兴奋。我想,我能够为自己保留一份独特的成就感。 为什么要去旅行?起码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总会带有点自我炫耀的成分。遥远的土地,神秘的地名,有趣的故事,漂亮的照片,这些在朋友圈里总会能吸引不少眼球。我不否认这一点,因为我也很爱和朋友们讲旅途中的趣事,也很喜欢在秀照片的时候听到“哇”声一片。但,走过一些地方之后,随着最开始的梦想一点一点地成为现实,旅行会带给你一种新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无法拿来炫耀的,只能留给自己慢慢品味。旅行能改变一个人,因为这是唯一一种能让人与最广大的世界接触的方式。世界的美丽与奇妙,远远超出人的想象之外,也无法用任何词汇来描述。我深信,通过一步一步地实现那个最初仅停留在地图上的梦想,亲眼目睹伟大的一切,体会宇宙的广袤,是生命价值的最好体现。这便是四处旅行给人最珍贵的礼物。 在我迈出“环游中华”行动的第一步之前,我就熟知英国登山家马洛里以及他那句出名的“山在那里”。我不妨和大家分享他的另一段话。在对“生命的意义”和“梦想的价值”这一对曾困扰了无数人的大问题上,我很赞同马洛里的观点。 The first question you will ask and which I must try to answer is this, 'what is the use of climbing Mount Everest?' and my answer at once must be, 'It is no use'. There is not the slightest prospect of any gain whatsoever. Oh, we may learn a little…
相册:“印封”之旅续——“一路向南” 兼 “印封”之旅有奖活动结果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15条评论 15 comments
继1月12日抵达中国最北点——乌苏里(北纬53度33分)之后,我又在2月7日艰难抵达中国大陆架最南点——位于三亚东南方的锦母角(北纬18度9分)。因为一些原因,我曾一度认为锦母角不可能抵达,但最后还是竭尽全力做了尝试,并幸运地来到了最南端的那个尖角。人必自助,而后天助之。只要用心追求,再困难的目标也是可以实现的。成功完成“最北/最南”的挑战,也为我的“环游中华”之旅画上了最完美的句号。下面这张全景图是在锦母角拍摄的。 接下来我会公布“印封”之旅有奖活动的结果。按照事先的约定(http://yeiht.y234.cn/wordpress/?p=4794),将有十位朋友得到漠河县寄出的明信片——因为临时改变安排没有经过北极村,这些明信片都是从漠河县寄出的。此外,各游记的第一位有效留言者的名单如下: “印封”手札之一:喜观飞雪,笑会老友——峰寒 “中华游跋暨北方舍序——王彬 “印封”手札之二:一路向北(上)——王彬 “印封”手札之三:一路向北(下)——王彬 “印封”之旅圆满结束——峰寒 “印封”手札之四:莫尔道嘎——王彬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杭州、上海——王彬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大连、沈阳——峰寒 夜登岳麓山记——峰寒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吉林市、长春——王彬 相册:“印封”之旅在哈尔滨/齐齐哈尔——峰寒 韩国人——王彬 “印封”手札之五:雪国漫步——王彬 相册:“印封”之旅在漠河——王彬 “印封”手札之六:东蒙奔袭——王彬 “相册:“印封”之旅-尾声——王彬 总共16篇手札,其中王彬同学抢到11篇的沙发,峰寒同学抢到5篇的沙发。按照约定,他们可以在漠河积雪化尽前(一般是5月)得到本人特别制作的“环游中华”纪念明信片一张。由于这16篇手札完全成了二位的战场而且战斗颇为惊心动魄,经三方协商,王彬同学和峰寒同学均得到小行星命名提议权(之所以要加个“提议”是因为我不能确保国际小天体命名委员会一定通过他们的命名提议),但王彬同学具有优先选择权(如他自己所言,“峰哥被他彻底打败了”)。 最后再次感谢各位的关注和支持啦!希望我还能有机会实现我的“最终幻想”计划——横贯青藏高原。
相册:“印封”之旅在哈尔滨/齐齐哈尔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17条评论 17 comments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吉林市、长春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10条评论 10 comments
虽然我没能看到最漂亮的吉林雾凇,但在吉林短短的一天时间,所见的景色仍然让我赞叹不绝。 比如,雪地上的小径。 有着85年历史的吉林天主教堂。 割裂的天际诉说着长春这座一代都市的百年沧桑。 以及在吉林市江滨公园拍摄的全景。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大连、沈阳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3条评论 3 comments
相册:“印封”之旅经停杭州、上海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8条评论 8 comments
“印封”手札之四:莫尔道嘎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15条评论 15 comments
说好的,班车呢(上) 漠河,一月十五日清晨。 我一个人在零下四十二摄氏度的空气中走着。黎明的微光穿透笼罩在县城上空的浓雾,将街道和四周的建筑勉强映衬出个大概。 不过,灰蒙蒙的天空并没有带给我灰蒙蒙的心情。到这一天,我的旅行已经过了一半,到达“中国最北”的目标也已经完成。一想到这一点,我心情就变得轻松愉快。于是乎,我哼着小曲,在县城结了冰的路面上不慌不忙地迈着步子,直到一栋标着五个影影绰绰的大字(“漠河客运站”)的欧式建筑出现在我的面前。 “小伙,去哪呀?”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叔向我走过来。“满归。”我省略掉一切不需要的字符,将重音标在了“归”上。“去满归的大客已经没有喽,你搭我的车走吧。”“不是说八点有一班嘛。”我小小地吃了一惊:这个时间可是我打听来打听去才问到的;这班车八点从漠河出发,不到十二点即可到达满归,然后我就能赶上中午一点从满归开往根河的火车——多完美的衔接呀!现在,居然没有车了?难道我要空耗在这个充满烟煤味的地方不成? “今天停开了。你自己去问吧!”大叔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跟着惴惴不安的我走进候车厅。 “对,去满归的大客从今天开始停开了,二十号才恢复。”售票处的姑娘头也不抬地说道。“这样啊,谢谢你。”我按捺住内心的焦躁,转过来问那位大叔,“你出多少钱?”“一人七十。”“那如果没有人去呢?”“没有人去,那你就出全价呗。”“全价多少?”“三百。”“一人七十,四个人两百八,怎么我一人就要出三百?”“哎呀,你一个人嘛…… 就是这个价。”大叔语焉不详地应付着,摆出一副“就是要宰你”的架势。 我掏出面包吃起来。去满归的班车从今天开始停开了?可前几天在哈尔滨遇到的那位驴友说他还坐那趟车从满归上来呢!这么说来,我的运气真是够背的。当然,我还有一个备份方案:搭上午十一点的火车去铁路重镇加格达奇,夜里在那里换乘去伊图里河的火车;从伊图里河到根河只有区区二十六公里,这样就可以在第二天中午到达根河了。然而,因为这一带的火车车次很少,这样我就得耽搁一天的时间,还要走477公里的回头路,同时得放弃从漠河到根河这321公里路段。在我吃完最后一个面包的时候,我已经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完成漠河-满归-根河这一路线。当然,不能在满脸横肉的大叔得了便宜。 “还是三百?”我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站起来问道。“还是三百。”“两百八十不走?”“不走。”大叔一副“舍我其谁”的样子让我颇为厌恶。“这样啊……”我故意滑腻腻地回应道,“那我就坐火车去好了,反正也差不多。”我说着就推门而去,把大叔自己一个人留在客运站里了。 这时雾已经慢慢散去了,我也慢慢地在街道上走着,一边考虑着对策。在走到第一个拐角的时候,我拿定了主意:先回到旅店再说。旅店老板是北方大哥介绍给我的,我前天晚上也和他侃了好一阵大山,或许他会给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在漠河县住的是“北星宾馆”(0457-2888803,13555071917,15094626076,这地方最大的好处就是提供有线及无线网络,同时交通也很方便) “哟,你又回来了呀?大客不赶趟儿哪?”我推门进屋,正好和在打扫卫生的老板娘打了个照面。“不是……”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介绍了一下,做出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我觉得吧,你还是坐火车得了。上午的火车,晚上就能到加格达奇了啊。”老板娘飞快地说,快得把“加格达奇”的“格”字几乎隐没掉。“但那样麻烦啊,我还得多拿出一天时间,算七算八的其实钱也差不多了。”我也同样飞快地说。“这样啊……”老板娘若有所思。“打电话!”在阁楼上睡觉的老板探出睡眼惺忪的脑袋,蹦出了三个字。 老板娘热心地打电话,问了五六家,开价全是三百五甚至四百。“你觉得多少钱合适呀?”老板在阁楼上打了个哈欠。“总得二百…… 二三十,三四十吧。”我很犹豫地回答道。网上的资料说一百五便可以包车去满归,但那是早些年油价较低时的情况,还要是温暖的夏天。现在这个油价和时令,要到这个价格恐怕几乎是不可能。“我说小伙,你还是坐火车吧。到满归来回三百公里,光是油就要两百块钱了,你要这价估计够呛。”老板说。这时老板娘又问到一家,开价三百,我便要下这一家的电话,谢过老板夫妇。“你的房间还没收拾呢,不妨回到房里考虑考虑吧。”老板娘说。 其实已经没必要考虑了。前些日子在“最佳拍档”于小朋友的反复教导之下,我早就牢牢树立了“出门在外最不该省的就是钱”的观点。——当然,该省的时候还是得省,但是我当然不会为了七八十块钱就丢掉三百公里美景还买来一肚子的窝心。经过一番折腾,接近十点钟的时候,我总算登上了马师傅的黑色轿车(幸好他并不是早上那位满脸横肉的大叔),向满归进发。 包车信息:马师傅,13555072225,常驻漠河县城。 穿越大兴安岭(上) 兴安,中文字面上的意思是兴盛安定的意思,不过它其实来源于满语,意为“极寒之地”。“兴安岭”的意思自然就为“极寒的山岭”。东北地区基本上就在大、小兴安岭的拱卫之下。在目前的国境线以北,还有一座“外兴安岭”(今称斯塔诺夫山脉),历史上曾是大清帝国与俄罗斯帝国的分界线。在1858年,沙皇俄国以武力强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之后,外兴安岭便成为了俄罗斯领土。有意思的是,在1969年以前,包括满清皇朝在内(参见The Sino-Japanese War of 1894-1895: perceptions, power, and primacy,S. Paine著,剑桥大学出版社)的历届中国政府均不承认这一领土割让。 一上车,马师傅就开始反复强调:“我知道你要去赶中午一点的火车,但早晨雾气很大,又是雪路,为了安全,我们还是不得不开慢一些。”我也再三表示理解。不过在出了县城之后,我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没有在冬季走过这一路段,又担心遇到积雪过深的地方过不去,只能一直打电话问路。不过,打就打吧。这条路是省级公路,大概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我就一路和他闲聊,从汽车,油价,南方,一直到如何通过太阳方位来判定南北。他对最后一个问题尤其感兴趣。俩人讨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他连连恭维我“真能侃”,我也谦虚地回应着,轿车也不紧不慢地以五十公里的时速在冰雪路上滑行着。以这个速度,按时抵达满归赶上火车不成问题,我那颗悬着的心也就慢慢放下来了。不过,马师傅和北方大哥显然还是有些差距,对我提的几个当地风景名胜的问题都回答“不知道,我只管把你们拉到目的地”,我只好一边回忆地图一边欣赏沿途美景。 在没有来东北之前,我一直以为北方的冬天就如在北京所见的那样,满眼单调,遍地萧条。但这里却全然不是这样的:公路两旁的森林就好像周末步行街上的人群一般摩肩接踵。树们即使是在冬日,也绝不会褪去一身的绿装,反而依照各自的口味,保留各自的色调和明度。公路偶尔延伸到高地上,人们便能看到四周一望无际的林海,尽是浓浓淡淡的绿、黄、红,格外赏心悦目。偶尔有一些被虫蛀和积雪压倒的朽木,恰到好处地诠释着“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含义。至于林间的雪地上,那就更是热闹了:无数的脚印,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有的只有一条孤单的足迹,一派隐士风格;有的却俏皮地在地上画着“8”字,好像正在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似乎各位林中居士们,刚刚还在雪地上嬉戏。这一份动感与静态的微妙结合,仅为北方的森林所具备,在其他地方是无法想象的。 大约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翻越黑龙江和内蒙古交界的白卡鲁山,这里到满归只有七十公里,路途已经过半。我正高兴着,突然雪地上出现一个大坑,我俩还没反应过来,轿车就飞了过去。马师傅赶紧停下车查看。过一会儿,他一脸沮丧地上来了。“没大问题吧?”“前档板碎了。”“噢?”我一听不是车开不动了,心里顿时舒坦,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说了句,“可以补一下的吧?”“哪里!是整个碎了,你看后面一地的碎片—— 看到没有?唉!原厂的要六百,副厂的也要两百八呢!这次又白跑了!”马师傅把手往方向盘上一砸,不情不愿地踩下油门。之后的他和之前几乎判若两人,对我的话几乎爱理不理,车速也开始慢了下来。 我开始同情起他来。跑我这趟路,耗掉一整天不说,三百块钱其实也净剩一百的利润,现在还把六百块钱的挡板给磕碎了…… 然而,我也必须从我的角度考虑。如果赶不上中午一点的火车,多花的车钱和食宿费是小事,还会带来旅行中最应避免的情形——计划被破坏时带来的挫败心理,今早好不容易才从班车取消的泥潭中走出来,我可不想这么快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何既照顾自己又帮助马师傅呢?我灵机一动,说道:“您知道吗?大部分的游客都是反着我的路线走的,也就是说他们得从满归到漠河。这班车是从漠河发出的,您也清楚;但班车从今天开始停开了,他们一定不知情,所以肯定得找包车上漠河。从伊图里河到满归的火车是十二点半进站,只要您能按时到达,接上他们,就有可能把这笔亏损帐补上啦。”“呃?”马师傅面色稍解,“你对火车时刻有把握吗?”“当然有,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出来旅行的人,事先都要做很多功课的。准确的说是十二点二十八分进站。”“要是能补上可就太好了。”马师傅说着就开始加大油门,轿车很快以八十公里时速在雪地上飞驰起来。“哎哎,您可别开太快啊!还是应该保证安全!”这下子,轮到我不断地提醒他了。“你放心吧,我有把握!弯道的话要放慢点,现在是直道,可以开快!”马师傅一边应付着,一边继续保持着速度。 十二点三十分,我们远远地看到了山谷中腾起的白色烟雾。“那就是满归了吧。”我克制不住喜悦。满归到了!那今天就可以按时到达根河了,这趟霉运连连的旅行(算上之前差点错过航班,看雾凇找错了地方,久等公共汽车而不至,手机和无线网卡的故障,等等)总算可以继续按计划进行了。“是啊。唉!但人是接不到了,火车都进站了!”“这不着急,”我说道,“满归客运站和火车站不在一个地方的嘛,对吧?”其实我是根据东北的普遍情况胡乱猜测的,没想到马师傅竟然点了点头,于是我继续说:“如果您是游客,您会不会一下就听信包车师傅说今天没有大客了?明显不会嘛,您肯定要到客运站问问看的。”马师傅又点了点头。“而且您是回程车,完全可以出更低的价压过满归的师傅的。所以啊,只要您运气好点,是肯定能挣些外快的。”我两手一拍,结束了自己的演讲。马师傅第三次点点头,脸上总算微微地笑了一下。 十二点四十五分,我总算到达了满归火车站。“喏,一…… 二…… 三,这是三百。祝您好运。”我和马师傅结清了帐,克制住自己多给二三十块钱的冲动,整理好大背包,转身走向火车站前的楼梯。 穿越大兴安岭(中) 满归这名字,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满载而归”的意思。在网上简单搜了一下,似乎没提到这名字是怎样来的,只是语焉不详地说这地方的全称是“满归镇”或“满归林业局”,是建国初期修建的牙林中线铁路(牙克石-满归)的终点站,这或许是哪位建国初期来此指挥垦荒的领导一拍脑袋想出的名字。 满归火车站只有四十五年历史,但看来它一直保留着刚建成时的面貌:一栋白色的平房,就算是候车室;旁边有一栋两层高的浅黄色小楼,大概是铁路职工的办公地点。它们仍然保留着那个久远年代的建筑风格,外表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我走到白色平房前,见大门紧锁,心里正觉得奇怪,远处的一位大叔冲我叫道:“小伙子,直接上车买票就行啦!”哟!看来满归站不仅外表简洁,连内在都没有一丁点多余的摆设呢。我谢过大叔,绕过平房。眼前是一块积雪的空地,一列老旧的绿皮火车就停在空地上,好像被遗弃了似的;如果不是白色平房上“满归站”三个烙金隶书在冬季正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话,我还真难以想象这就是一条客运线路的始发站。偶尔有当地居民和我一样,绕过白色平房,毫无顾忌地登上火车,甚至还有一位送孙女上车的老爷爷,忽然踏着自行车从附近的田垄里骑上站台,一切显得如此异样又随性。 少顷,列车突然一震,随即慢慢地蠕动起来,忽然在车外传来“等一等!等一等!”的叫喊声。大家还没来得及把头转向车门处,就听得几声厚重的鞋子与金属的撞击声,只见一位中年妇女喘着气推门进来了,显然刚刚完成了“飞身上车”的好戏。她走到某一排座位,和另外一位乘客打了招呼,就坐下了,连珠炮般的讲起自己的经历:“哎!……他嫂子请吃饭呐!……吃到十二点半!……车又打不到啊!……我说这坏了,那包儿往哪儿搁呀!……我看旁边有个小伙子!……塞给他十块钱,让他帮我捎回去,说了句‘谢您啦’就开始跑!这点儿…… 哎!刚刚好哎!差一点儿就不赶趟儿啦!”断断续续地说完,又抄起手机就开始打:“喂!我在火车上哪!一上车就开了,差点儿就不赶趟儿了…… 那东西送到了啊?这么快呀?哎!帮忙谢谢那小伙儿哎!谢谢了没有?” 我和车厢里的其他乘客还没来得及看完这一出不大不小的喜剧,列车员就推门进来了。——虽然这火车好像是刚从古董博物馆里拿出来的,但列车员大叔并不因此就降低着装水准。恰恰相反,他把帽儿戴得正正的,袖章别得紧紧的,连那一排大衣纽扣,也是整整齐齐的,挑不出半点毛病。他手里拿着一打米色的小票,叫道:“买票喽,买票喽!到哪儿?——五块!”我盯着这位好像机器人一般从着装到发音都一丝不苟的大叔,直到他走来我的面前。 “根河!”“十四块!”“喏,这是十五块。顺便问一下—— 去莫尔道嘎的火车啥时候经过根河?”“明天早上八点!”大叔言简意赅地回答,眼皮都不眨一下,在小票上写了些什么,然后“刷”的一声从手里的一沓儿人民币中抽出一张和火车一样老旧的一块钱,熟练地把小票一撕,单手递给我。“谢谢。”我觉得有点自讨没趣,目光落在那张小票上。“满归,根河。”我默念道,但见大叔的字如同鬼画符一般飘逸。 老火车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吭哧吭哧地在林海间穿行,我也就任凭各色景致如慢速电影般在眼前一帧一帧地滑过:摩肩接踵的树林子,屋顶齐整积雪的小木屋,轻烟袅袅的稀疏村落。偶尔列车晃晃悠悠地慢下来,往一片空无一物的雪地上一停,这就算是到站了,人们便随意地自由上落。耳边还传来两位老太太浓重的大舌头普通话:“你说这车今天怎么开得这么快呀?”“估计能早点哩!”我心里不禁暗暗笑了。就连广州最早营运的地铁线路,都有每小时三十五公里的旅行速度呢,更别提磁浮和高铁,速度计上的指针简直是“欲与天公试比‘高’”了。现在在大兴安岭中慢吞吞如蜗牛般爬行的古董火车,居然还有人觉得快,想想都让人觉得好笑。 冬季的北方,太阳总是早早下班。当火车穿过丘陵,一片金灿灿的原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已近下午四点。就连日间小镇里恼人的刺鼻的煤烟,也在夕阳光辉的渲染下,变成一团团色调轻柔的棉花团。一股道岔分离开去,几栋蛋黄外墙的建筑上烙着三个金字:“金河站”,金字当头,正好应景。 老火车在晚上六点准时抵达根河,此时室外气温为零下三十五摄氏度。我首先根据GPS定位和Google地图查看了一下四周情况:根河火车站位于根河市以西,通过敖鲁古雅路与市区相连,步行约半小时路程,我就决定徒步到市区找地方过夜。 穿越大兴安岭(下) 在历时一个小时徒劳无功而且毫无趣味的徒步之后,我最终不得不回到根河火车站附近,蜷缩在一间简陋的平房里过了一夜。老板娘倒是很友善,告诉我说根河市区比我想象的更遥远。我只能第二天在火车上简单眺望一下这个内蒙古东北部重镇了。 一月十六日清早,我登上了发往莫尔道嘎的6269次普通慢车。与前一天一样,迎接我的也是一列老旧的绿皮火车,一位面无表情的列车员大叔,以及一张米色的手写车票。唯一不同的是,米色小票上的字更如鬼画符般,只简单写了“根”和“莫”两个字。 这一天,我的计划是从根河出发,坐火车抵达莫尔道嘎,然后坐那趟每两天才发一班的班车从莫尔道嘎前往本次旅行的另一重要站点——室韦乡。之前一天,我打电话到室韦询问,证实一月十六日将有班车,这让我兴奋了老长时间,直呼“从漠河到满归的三百块钱花的值”。现在,我就在“一切顺利”的兴奋中,随着老火车的震动继续前进。…
“印封”手札之二:一路向北(上)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 9条评论 9 comments
北方的冬季总是让人懒洋洋的,因为到处有暖气,只要一进屋子,就“暖风烘得游人醉”,以至于本来极其有限的写游记时间也在懒洋洋地和朋友聊天中度过了。 “印封”之旅第三站:吉林 匆匆拜访了沈阳之后,我在晚上12点登上了发往吉林西站的K77次列车,晚上睡得挺不安稳的。第二天5点多钟就醒了,发现的第一件新鲜事是窗玻璃上结了霜,然后发现卫生间出水口结了一层的冰。天渐渐亮了,窗外隐约出现出一派雪原景观。 车晚点20分钟左右到达吉林西站。这个火车站好像已经有80年历史了,是日据时期中国人自主设计的一座火车站,很小,但看起来中西合璧,古色古香,看起来不像是一座火车站,倒像是一座艺术品,这在国内各地漫山遍野的“沙龙”式火车站中可以算是精品了。 我先买到了中午去长春的车票,然后坐32路公交车去市区。今天的目的有两个:参观“中国四大自然景观”之一的吉林雾凇,以及收藏有世界最大陨石的吉林博物馆。在此之前我听说一个叫做“丰满”的地方有着壮观的雾凇,就查询了路线,在临江广场下车,然后穿过临江门大桥进入丰满区。然而在我预料之外的是,“丰满区”和“丰满”并不是指同一个地方,看雾凇的丰满还在松花江上游方向30多公里的地方,不过丰满区也有雾凇可看,江畔的公园景色很好,一片雪国景象,所以我也算是过了足瘾。 当天早晨吉林市的最低气温约为零下24摄氏度,我在这次旅行中也首次经受了严酷气候的考验,总的来说表现还算合格。 经过3个多小时的徒步,我来到了吉林博物馆。所有参观均为免费,唯独陨石展要交80块钱门票,外加免费讲解。我以菜鸟身份游历了一番,感觉性价比实在很低,宣传基调大体以“陨石有吉祥之气,为吉林增添了福气”为主,让人啼笑皆非。 逛完陨石博物馆,我就穿过吉林大桥到了松花江西侧,也就是市政府附近,发现这里的雾凇比清早看到的还要好,后来询问本地人才知道吉林的雾凇以市政府一带的最佳,不禁有些懊恼。不紧不慢地看完雾凇,已经11点多了,就走去等32路车去西站,没想到居然一等半小时,没辙,只好花了10块钱打车去火车站,刚刚好赶上火车。 “印封”之旅第四站:长春 这座前满洲国的首府给我的第一印象不佳。我毫无头绪地转了半天,总算在好心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轻轨站,可轻轨站的售票厅居然建在风口处,使得买票的乘客们只能在寒风中哆嗦着排队。我问售票员如何去旧八大部,她居然不知道这个地方!我心里不禁嘀咕:长春人不知道旧八大部,大概就和北京人不知道南锣鼓巷、上海人不知道城隍庙、广州人不知道沙面一样荒唐吧?退一万步来说,轻轨公司也应该找一个略熟悉一点长春的售票员驻扎在火车站这么一个“长春的门户”吧。总之,我裸露的双手在零下20度的寒风中已经警报长鸣,我也没时间和售票员废话了,只能飞身冲进旁边的一间麦当劳暖和双手同时查查GPS,原来是坐到“湖西路”再倒车,于是我的手缓过来之后我就赶紧买了张票然后去等车。 长春的轻轨倒是修得很像公园的小火车,符合这座“花园城市”的风格,这让我很喜欢;不过轻轨开了没两站,司机就满车厢喊人,还跳下车去打电话,这又让我惊愕了一把。 我很简洁地逛了一下旧八大部,没有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不过随处可见的环岛倒是烘托了这座城市的欧式风格,据说当初日本人是考察了纽约、巴黎等大城市之后来设计这座城市的,所以可以看出长春和许多其他的城市有许多显著不同。 下午17时,我登上2705次前往哈尔滨。东北的车确实是老车居多,这一天从吉林到长春以及从长春到哈尔滨的火车都是我见过的最老式的车皮。 “印封”之旅第五站:哈尔滨 1月9日19:41,火车跨越了吉林省和黑龙江省的界河——拉林河,进入黑龙江省境内。实际上,我的“环游中华”计划在此刻已经完成了。 21时许,火车抵达哈尔滨东站,不过当地人都将它简称为“哈东站”;同样,哈尔滨站也被简称为“哈站”。牡丹江同好浣熊先生特地请假,坐了6个多小时的火车赶来火车站接我,让我非常感激。他说原来有个在公安局工作的同好会派警车来接我到旅舍,不巧警车临时有任务,所以他带我坐公交车去市区。浣熊自己住在哈东站附近,但他坚持要把我送到旅舍住下为止。东北很冷,但东北人心肠很热! 我住在哈尔滨北方国际青年旅舍,这是家新旅舍,开张才一个星期,老板连伙计都没招到,只能自己打点一切,但我之前在网上就得知他很喜欢这份事业。北方国际青年旅舍建在哈尔滨锁厂旁边,那栋房子已经有60年历史,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旧,倒像是刚刚修建的。新旅舍还没有驴友的涂鸦,我就说会为他们写篇文章。 第二天一早,浣熊带我逛哈尔滨。我对专门面向外地游客的太阳岛和冰雪大世界没太大兴趣,因此浣熊带我转中央大街。我们顺着中央大街一直走到松花江边,此时的松花江已经冰冻,可以在江面上开车,还能顺着江面走到对面的太阳岛上去,我觉得很有意思。之后我到哈尔滨天文馆会见当地同好,大家晚上一起吃了顿大餐,气氛很是热烈。大家曲终人散,浣熊也要赶回牡丹江去上班,他再三叮嘱我路上要注意安全,我们就在中央大街附近分手了。回到青年旅舍,没有什么人在,看来在洛阳青旅巧遇知己的佳话还真可能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幸事。总之,我有感而发,写了篇短短的文言,然后把它誊抄在旅舍中庭的墙壁上。因为几天都没睡好觉,字写得一塌糊涂,但旅舍老板却很高兴。写完文章已经差不多2点,我就赶紧去睡了,准备第二天7点去哈站和老搭档于小朋友会合。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哈哈 抢到了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恭喜你 很多人的梦想都是环游世界 却没有来得及迈开一步 把梦想定在40岁功成名就后 但你用了十二年的时间 把环游中华完成了 了不起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谢谢,您过誉了~ 放心,俺还有好几篇游记没有发呢~ 您还有机会翻盘!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来迟了....其实我昨晚就可以抢到的...明信片收到了..怎么没有小龙的签名的呢?
约2年前 about 2 years ago
好吧... 上面的字都是我写的哎... 专门需要签名?